闪不闪

【瑜洲】《贪恋》

-提灯白兔-:

许魏洲睡得昏天黑地,胳膊举到了头顶,另一只手拽着薄被。家里的床被没有全套的白,深蓝格纹配两只同色系枕头,他枕着前阵子刚换的松软枕芯,眉间还留着一点轻蹙。鼻息里透漏出细微的鼾声,不显粗鲁,倒像是一只安然的猫。


 


房间里很安静,连仅有的钟表都是一台无声走字的电子时计。于是时间以梦的形式流淌,只是似乎模样不怎么好,他眉间的轻蹙渐渐凝地紧了——累极了的补眠总是难香甜。


 


他梦见了海,遥远而无尽的,孤独,无声,暗流涌动。


 


行李箱的滚轮在门口停下,密码锁一声长音。归来的人对屋内昏暗的光线习以为常,钥匙收回包里,将风尘仆仆的箱子与另一只并排安置在墙角。许魏洲还没有醒,几乎要把脸埋进两个枕头的缝隙里。


 


黄景瑜一天的辗转,比床上的人好不到哪里。不过比起疲惫,另一个问题显得更直观一些,并且在一部分人看来,可能是个千古难题。


当你的猫占据了床中央。


A 叫醒他


B 小心翼翼只躺床的一侧


C 睡沙发


 


“这都不叫事儿——”黄先生如是说。


 


于是许魏洲一脑门冷汗睁开眼的时候,一只手臂横在自己腰上,被子差不多已经有一半掉到了地上。


“你大爷啊…”


怪不得他梦里老觉得掉进了海里,被什么东西拖住,明明海平面就在眼前,明晃晃的太阳光,却动弹不得。


 


黄景瑜这一觉也睡了很久,久到许魏洲也开始思考一个千古难题。你的男朋友搂着你睡得跟猪一样,而你正好尿急。


 


“洲洲…”含糊的发音质地软糯,同几年前北京市通州区某间小板房里凌晨五点的“zouzou”如出一辙,说好的普通发有了质的飞跃呢。许魏洲知道他其实没醒,只是介于有知觉和半梦不醒的混沌期。


 


就跟那天早上他断断续续喊了很多声,洲洲,zouzou,微乎其微的气流涌动全部精确瞄准许魏洲脖颈一侧,那有根血管一直在跟着突突跳动,最后许魏洲忍无可忍把他摇醒一样。他懵着把脸从许魏洲的脖子附近挪开,找到自己的枕头,然后一秒睡熟,全然枉顾许魏洲沸反盈天的怨念。


等到当天正式开工化妆的时候黄景瑜才想起来,贱兮兮地跑过去问他,洲洲,你早上弄我干吗?


 


许魏洲气急,你丫喝多了耍流氓都忘了是吧…话到嘴边生生掐住,崩出一句没好气地,我尿急!


哦…黄景瑜应了,跑开之后也没想起来问,咱俩不是各睡一边的吗。


 


猝不及防昨日重现。人还是那个人,从早上五点变成了下午五点,尿急却是真的。


许魏洲满脸绝望,你大爷的再不醒老子就要废了。


 


所幸男朋友和男同事的差别终于在关键时刻分明了,许魏洲趿着猫头拖鞋直奔洗手间。黄景瑜迷蒙着眼睛,连被子一起虚搂着他刚刚睡过的地方,暖绒绒的困意又爬上了眼皮。却因为鼻息间满是许魏洲的味道,有一根顽强的神经在固执地贪恋。


 


“曾经,意外,他和他相爱…”


许魏洲回来的时候正听见两句轻哼,他钻回黄景瑜留出的空挡里把自己裹起来,顺便把那只胳膊又放回了自己腰上。黄景瑜顺势搂地更紧了。


“忘不了…你的爱……”


 


许魏洲忍不住问:“这么喜欢这首歌啊。”


嗯。


为啥?


好听。


 


许魏洲无语,懒得追究到底是哪一句歌词扎准了他男朋友这一颗披着硬汉外壳的棉花糖软心。


 


闭了一会儿眼睛,低声轻唱:“曾经,意外,他和他…”他看了一眼黄景瑜,“…相爱,在不会犹豫的时代…”他只听过两次原唱,没机会上心记熟,倒是看了不少遍黄景瑜生日会的录影,不期然连走调的地方都自动自觉地跟着黄景瑜跑。又依仗身为歌手强悍的尊严和直觉,生生给拗了回来。


而那位始作俑者…其实早在他那一瞥里丧失了思考能力。黄景瑜不敢惊动他,那双浓长的睫毛好像翕动的蝴蝶翅膀,忽闪着,翩然欲飞。


 


……


“……但结局难更改”


“我没能把你留下来…”


…许魏洲唱到这儿忽然一顿,黄景瑜放在他腰际的手攀上了他的肩胛骨。


 


他下意识握住了黄景瑜布了青筋的手,当初被他私下揶揄过老树根的一双大手。他当时不够稳重,本能地驱散着某种过去的人生里并不常出现的拘谨感受,幸而良好的家教及时制止了他在某次玩闹中将这个没什么恶意的玩笑脱口而出。


 


黄景瑜当时很是淡漠,他不怎么谈起从前,因为不爱看人们装模作样的怜悯,在大上海漂泊的人又何止他黄景瑜一个。


 


唯独许魏洲的眼神令他动摇了。他没有带着出生优越的年轻人面对境地不如自己者充满道德仪式感的同情,反而掺着什么做错了事情一般的愧疚。就好像,他在向你道歉,内疚自己在不够了解的时候对你下过的定论。


 


“洲洲。”


“嗯?”


“谢谢你。”


谢谢你爱我,谢谢你跟别人不一样。


 


许魏洲也不是头一天感受他这种一蹦三米远的思路,十来天的空中飞人,到家闷头大睡,睁开眼就发现同样几个月不着家的男朋友黏在身上,给了他一种不够真实的踏实。


“不客气,我爱你。”


 


有的人说爱你就像吃饭喝水,有的人非要一场盛大的典礼,许魏洲两种都不算,又似乎两种都算。他会在演唱会上当着上千人的面把你的名字藏进歌词,众目睽睽之下道貌岸然地唱出他心上最不可告人的放肆。也会在看上去还没睡醒的下午,接上你没头没脑的感触,平添一句哄你酸了鼻子。


 


没什么理由,他就是想说。


在平淡无奇的日子,偎着两个人的热度。像泡得发苦的柠檬水忽然化开一滴蜜糖,莹润的琥珀色四散溶解,舌尖上满是缱绻悠长的回甘,足够原谅此前全部的酸与涩。


 


黄景瑜对上他狡黠的眼睛,那双墨蝶做的睫羽并不安分,他迟疑了。


想捉住它们,却害怕因此失去它们。


 


突如其来的焦虑与惶急支配了本就所剩无多的理性,惹来许魏洲急促地呼吸,手背在甩开T恤的时候敲在了床头,如果说黄景瑜现在四处撒野的行径是在炸裂的边缘试探,那么这突如其来的痛感则不偏不倚成了引爆他心头骸浪的一颗石子。


 


他抵住那人起伏的胸腔,咬住他血色浅淡的薄唇,不够尖利的牙齿正固执地撕开彼此心口那一层不安与躁动。


 


 


目之所及开始陷入幽凉的波纹,他在下落,沉沦。


明明不是在做梦。


 


那个庞大的影子终于撞开无际的混沌与寂静,用身躯接住不断坠跌的人。


 


吞没他的海水开始争先恐后地翻腾,洋流的暗涌携裹着水底世界的脉搏,噗通,噗通,震耳欲聋。


那群海鸥掠过海平面振翅而起,溅湿了琉璃一样碎开的光。


水底的影子睁开了眼睛。


 


那双蝴蝶翅膀沾染了水珠,沉重而零落,黄景瑜的亲吻落在上面,听见浪涛抵岸。


 


 


一个多月后许魏洲的演唱会说是有一个惊喜,黄景瑜原以为自己仗着演职人员家属能提前知道点儿什么内幕,结果从助理到歌手本人统统对他的好奇心视而不见。只有李昊装模作样发了条微信,说你不会失望的。


 


于是彼时正在剧组赶戏的黄景瑜顶着导演挖掘机一样的眼神厚着脸皮告了假,甚至顾不上一直追着的粉丝就差飞奔起来…不知道的以为哥们儿也尿急呢。


 


数千公里外的许魏洲站在聚光灯外的黑暗处,深吸一口气,握着话筒的手覆上心口,片刻后分开。


 


“曾经,意外,他和他相爱……”


……


“想你,就现在。”


“想你每当我又徘徊。”


“所有遗憾的——”


都不是未来。


 


 ————————


我回来啦,前阵子私事太多分不开心。


顺便隐晦地蹬个小三轮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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