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不闪

【瑜洲】问心有愧

-提灯白兔-:

许魏洲在酒店地库挥别了工作人员,一个人往已经没几辆车的区域走去,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正安静守在角落。等他走近,后座车门从里面被打开,黄景瑜一手捏着手机意犹未尽,一手接住许魏洲递进来的吉他包放在副驾驶座上。


 


“累不累?”黄景瑜往里让一个身位方便他坐进来。


“呼…累,一身汗。”他往后一瘫扯了外套就往驾驶座扔,又被黄景瑜长手捞回来披在身上:“身上有汗不要脱衣服,该着凉了。”


北京的深秋不比上海,夜里的空气干燥而冰冷,许魏洲着实也不敢托大,任由他跟老妈子似的用衣服把自己裹起来。


 


一场演唱会,除了正式的三个小时,更是台前幕后的劳心劳力。黄景瑜说你休息会儿我们再走。许魏洲总算能松下心来,含糊嗯了一声,便不再吱声,歪在座椅上踏踏实实发了一个呆。他很累,但不想睡。


 


黄景瑜换了个姿势挨着他,好让他躺舒服一些,另一只手挂上耳机点开了回放。一只手握着他,无意识地转动套在一起的两枚戒指。许魏洲每次演唱会都会问他把戒指要来,仿佛某种不可懈怠的传统。于是无论人在哪里,黄景瑜都是众目睽睽之下离他最近的那一个。


 


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现在这种感觉。


他知道今晚陈稳和彭昱畅的到场许魏洲一定很高兴,于是他就成了那唯一一个不能坐在台下亲自为他鼓掌欢呼的人,却又因为许魏洲的这个小固执,从未缺席他每一次盛大的演出。这个男孩子是舞台上最炽热耀眼的太阳,而现在,他也是不介意在一个人身畔睡个昏天黑地的猫。


 


从前你只知道太阳将会永远发着光,却从不敢断定一只猫可以永远安睡在你枕边。


 


黄景瑜在他耳廓轻轻一吻,他身上有残余的舞台痕迹,发胶、干冰和镁粉,工业化的气味同他身上已经散至尾调的香水混杂纠缠。黄景瑜仔细分辨这些附着物,直到许魏洲的脑袋在他颈间动了动,然后坐直身体,说走吧,回家。我得洗个澡。


 


不起眼的车载着两个大明星混入了人潮车海,在此起彼伏的嘈杂声中静如一座认真的岛屿。


 


等到家的时候许魏洲已经在后座打了一盹,黄景瑜把帽子递给他,说你先上楼。许魏洲伸长手把吉他包拎出来,黄景瑜目送他走到电梯口,这个点地库根本没有人。他的男朋友低着头,双手插在裤兜里,有意无意地,回头望他。


 


叮——


电梯门就快合上的时候许魏洲听到车锁和快速的脚步,在午夜空旷的车库显得格外清晰,他下意识挡下门,黄景瑜迅速侧身进来飞快按下关门键。


 


“……什么情况?”


黄景瑜没有回答,示意他往后一点儿,许魏洲不明就里但还是照做了。黄景瑜看了一眼电梯摄像头,忽然抓住了许魏洲的手。许魏洲一惊,黄景瑜握得很重,没有给他挣脱的余地。他看了一眼镜面,明白了。黄景瑜袖管很大,错身站着从摄像头里看不清两个人握着的手。


 


许魏洲笑了笑,回以十指扣握。电梯不断上升,中途没有停,又是“叮”地一声,他们同时放开手,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成长是个很难的过程,你必须抛弃一些,即使那是在过去的时光里几乎长进你身体里的血肉,并试着接受一些,即便你曾经对此极为不屑。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已经足够一个人褪去青涩与天真。可事实上,隐忍不是妥协、更不是抛弃,当许魏洲开始学着藏起那些过分昭彰的意图,不再混淆“爱”还是“海”的时候,有人又开始质疑黄景瑜那些看似毫无表达的沉默。


 


海浪的喧嚣再大,爱始终是爱。


 


 


许魏洲洗完澡,黄景瑜正坐在床上打电话,见他出来便招了招手。许魏洲往床上一倒,耳朵里断断续续听到日本、东京、导演之类的字眼。这通电话长到许魏洲完全没了耐心,在床上卷着被子滚来滚去,黄景瑜换了一边拿手机,一只手伸过去抓住许魏洲的脚踝往自己身边带。许魏洲顺势顶在他腰上,软乎乎的触感,想吐槽,又怕被电话那边听见。


 


黄景瑜只觉得身后有个小恶魔愈发肆无忌惮用脚丫子挠他腰间的痒痒肉,找到机会一把逮住。许魏洲被戳到脚心,一边挣扎一边把脸闷在被子里直笑,用另一只脚踹他,直到黄景瑜不再挠他只是抓着他的脚踝,大拇指有意无意抚摸着许魏洲脚踝内侧的骨节。


 


许魏洲换不了姿势,干脆一脚抵在他背上拿他当肉墙。电话总算挂断,黄景瑜一转身就把仰面躺着的许魏洲一把按住困在身下。


 


“还闹不闹?”黄景瑜看着他,许魏洲卸完了所有的妆,刘海垂在额前。见他不回答,黄景瑜又凑近一点:“嗯?”许魏洲眉峰一挑,忽然抱住身上的人用力吻了上去。黄景瑜习惯他突然袭击,慢慢放低自己和他滚作一团。


 


吻到最后两个人几乎把枕头和被子踢到床下,许魏洲在他颈间留下两个并不很深的吻痕,黄景瑜伸手把枕头捞回来扔给他一个。


 


 “电影节几号?”许魏洲听明白了电话内容。


“二十五,我二十四号得从上海走。”他偷偷回北京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哦…”许魏洲看了一眼日历,不怀好意地笑,嘿嘿,还有时间。黄景瑜双手护胸说你想干什么?!


“啧,戏这么多,这届影帝就你了!来,发表一下获奖感言”


黄景瑜笑倒在床头看许魏洲耍宝,就着他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的床缝里捞出来充当麦克风的遥控板,清了清嗓子:“咳,嗯…首先,我要感谢剧组,感谢所有为这部电影付出的人。我要感谢导演,感谢…”黄景瑜按着许魏洲在舞台上感谢个没完的架势甚至把卖房子给他们用来爆破的摩洛哥市政府都感谢了一遍,终于在许魏洲越来越嫌弃的眼神里话锋一转。


“最后…我要谢一个人。无论是在这部电影的拍摄中,还是后来的…每一部作品,以及未来…我都要谢谢他。”


“谢谢他爱我。”


 


黄景瑜盘腿倚在床头,穿着睡衣,毫无形象,目光柔情。许魏洲忽然就以为自己看到了几十年之后,他仍坐在这里,笑着接他的茬。可忽然又隐生失落,现在谈论未来几十年听起来多可笑啊,我们甚至不能确定明天会发生什么,却总是不自量力想要预定下数十年之后,未免太过奢侈与莽撞。


 



许魏洲睡着得很快,黄景瑜躺在他身边长久地看着他的侧脸。生活有时候虽然不那么温柔,却终究给了他们一丝挣扎的缝隙。


 


曾经因为各种不得不配合的炒作争吵,翻天覆地,许魏洲气到极处直喊滚,却又在他真的摔门而去之后咬着牙不肯让眼泪掉出来。那时候一万种无可奈何里挑不出一个足够安抚彼此的完美选择,黄景瑜出了家门走出五十米回头看,一百米回头看,他的男朋友并不会追出来。他走出小区,经过深夜经营的店铺,热气腾腾的食物味道掺着他脑海里已经开始模糊的野酒氛围,那一刻忽然卸了一口堵在心里的气。


 


回家的时候门没有阖上,一线亮光漏出来,许魏洲正从洗手间走出来,抹了一把脸,站在明晃晃的白炽灯光下,眼角泛红。黄景瑜提着两碗河粉走进家门,仔细落锁,问他饿不饿。


 


后来彼此都已经习惯了这些或大或小的“工作需要”。多数都是黄景瑜的公司要求,于是许魏洲依然置气,却偶尔也在一些轻描淡写的流言过后开始调侃他,发微信问:你什么时候离婚。彼时黄景瑜正结束一个通告往片场赶工,只能哭笑不得回复,快了快了,你再等我一阵,浑然电视剧渣男标准剧本。


 


许魏洲回得极快,说怎么办,你这都算二婚了,可能孩子都有了,我娶了你岂不亏了。黄景瑜说这不行,我赖上你了。两天后婚戒亲自上门,黄景瑜说以后你就是有家室的人了知道不。许魏洲嗤之以鼻,一边套上戒指,一边耿耿于怀嘟囔,你都还没离婚呢。


 


如果说黄景瑜这一生中有什么不够坦荡的话,那么可能只有这一刻,是他无论自己多么身不由己都难以言明的沮丧,而这无关任何的理智与逻辑。


 


有人说,真的爱情是要等到你们互不相欠的时候仍能坚持相爱。也许是因为后来许魏洲执意在每次重要的演出之前征用属于他的这一枚戒指时那对平静认真的目光。


他终于还是听够了互不相欠那一套,他说,我问心有愧。


 


那两枚戒指现在正摆在许魏洲那一边的床头柜上,两颗微弱的碎光在静谧的长夜里灼灼生辉,他带着三分醉意看过那么多的朗朗夜空,到头来没有任何一颗星星能够亮过这一刹那留在他心上成为不可替代的唯一。


 


它们交相辉映,也不惧独自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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